Monday, July 05, 2004

加拿大──寧靜悠閒的空間


"平静的河边:可以一个人安静地思考或和朋友聊天的好地方。
(蒙特利尔,加拿大,1993年月12日,摄影:池田大作)"


長椅,是在等人呢?還是在享受著無人打擾的片刻寧靜?

長椅,肯定是在享受著非我莫屬的時光,同時,也在期盼著「今天的邂逅」吧。

下次來的,會是手挽著手的老夫婦、或是來蒙特利爾工作的青年、也可能是洗耳諦聽眼前聖勞倫斯河的潺潺流水而吟詩作對的詩人吧。


每次訪問加拿大,我都感到特別舒坦。

加拿大與美國可說是隔河相望,雖然如此,兩岸的空間卻迥然不同,各有長處。

若把美國的特點視爲速度飛快、生機盎然的城市文明,加拿大則是在廣闊的大自然中,以時間的彩絲從容不迫地紡織起的田園文明。


1993年,我從美國的波士頓來到蒙特利爾,是第三次訪問加拿大。抵達機場時,外面正傾瀉著瓢潑大雨。我對一心祈願晴天的加拿大會員們鼓勵說:「這是慈雨,是慈雨呀。」

次日,召開了蒙特利爾總會。中途,陽光破雲,驟然射進窗內。眼看著窗外的藍天不斷地伸延,一道連天接地的大彩虹呈現眼前。


長空如畫板

好一幅神話世界

彩虹如巨勳

放光芒色彩斑斕


我把這首和歌贈給蒙特利爾會員後,由此飛往渥太華。在渥太華,我碰見了「彩虹般的人生」。

我同樣出席了渥太華總會。那天,會場最後面有位坐在輪椅上的婦人,衣著樸素,大約五十來歲吧。我徑直向她走去。

她的笑容亮麗,綻放著意志堅強的光輝。她雖不能走路,但她的眼神、她的心卻似箭般地飛向我。啊,記起來了,我曾在多倫多機場見過她,她是和其他會員一起來爲我送行的日裔婦人。看她如今健康幸福,我也就放心了。

我向她致上鄭重的敬禮,說:「真了不起啊!一直在努力,是大家的好榜樣。」

她叫久仁子,大阪出生,十多歲時隨雙親來到加拿大,在溫哥華加入學會組織。1966年搭乘他人的車前往洛杉磯,途中發生車禍,變得半身不遂。當時她快將二十四歲,未婚。

現在,她仍然不得不躺在床上渡過大部分光陰,能起來時,就坐上輪椅參加活動。當地的計程車,有可以載輪椅的車種。

受她鼓勵而奮起的人不計其數。她住在殘疾人專用的公寓,室內設計周到,行動自如。聽完她最近的報告,我甚感寬慰。


加拿大是人權大國,大家共同援助殘疾人的概念早已普及。據說,行政方面也一樣,對公民提出的要求,會馬上給予回應。當然,當地的志願活動也特別活躍。這一切都源自「以人爲先(people first)」的精神。

凡事「配合人民的實際情況,不斷改善制度」,這與「不配合現有規章制度者一概拒絕」的想法正好相反。

多倫多的救護醫療體制也採用多種語言,語種居然多達一百四十國。例如在救護車上,若是救護人員不懂患者的語言,立即電話聯繫譯員,不讓語言成障礙,而且是二十四小時全天服務。

對不能走路的學童,由計程車或輪椅專用校車於學校與家庭之間接送。不僅如此,同樣也有支援家庭生活的制度。例如,帶著殘疾孩童出門不便時,有寄託孩童的制度,就好像是寄託在親戚處。

學校方面,不是立足於「想讓這孩子做什麼」,而是著重於「這孩子想做些什麽」;大家不是考慮「這人不會做些什麼」,而是注重「這人會做些什麽」。

不管遇到何事,如果不是一開頭就不容分說地斷言不行,那麽,人是可以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巨大力量。

《健康與人生》一書,是蒙特利爾大學的西馬爾(Rene Simard)校長和布林若博士(Dr.Guy Bourgeault)與我的對話集。臨床治療經驗豐富的布林若博士曾說:「宇宙、生命的潛力完全超越我們的想像,我們只好把這種力量稱爲『奇迹』。」

我歷訪世界的目的,就是要向世人傳達「生命具有無限力量」的道理。對此付諸於行動的關鍵,就是去鼓勵一個人、去見一個人。只要有一個人奮起就可以;一個人獲得幸福,個中包含一切。爲此,我全力以赴徹底地鼓勵每一個人。


加拿大國際創價學會的發展過程也是如此。

我於1960年10月第一次訪問加拿大,在抵達多倫多機場時,居然有人來接我。當時,加拿大還沒有我們創價學會員,來接我的人名叫伊麗莎伯·泉,當然不是我會員,而是在日本的她母親寫信告訴她我將訪問加拿大,所以她專程趕來機場接我。不久後,她加入學會,開始了她的孤軍奮鬥活動,爲今天的加拿大組織奠定了基礎。

現在,妙法的弘揚已波及一百八十六個國家、地區,而支撐這一切的就是這些勇敢堅強的無名婦女們的不懈奮鬥。就此,在我歷訪世界各地時都能切身地感受到,我對她們的感謝是無止境的。

生命的力量──身體不自由的人,與其稱他們為「殘疾人」,還不如稱他們爲「挑戰人生的勇士」。更何況從佛法上來看,殘疾人是「誓願者」、是「教師」,因爲他們曾發誓要通過自己殘疾的軀體,來教導世人不管是誰都一定能夠獲得幸福這道理。

我們必須感謝他們、必須尊敬他們、必須學習他們!

有次,朋友問久仁子:「至今,一定有過許許多多的苦楚吧。」她笑著爽朗地答道:「全都給忘記啦!」

這句話是已取得偉大勝利的證言。這句話既勝過任何高尚的說法道理,也超越了任何難以理解的哲學。

這句話聽起來很簡單,但能說出來的人,一定是已讓太陽永駐自己心中的人。

在苦難中堅強地活下去,就是掙紮著也要去克服千辛萬苦,在這駭人的燃燒般的奮鬥中,有的則是人之尊嚴。使出渾身的力氣,從絕望的深淵起死回生並看到希望,只有歷經這一切的人,才是真正殷懇慈祥的人。


1993年,在蒙特利爾大學舉辦了「現代世界人權展」,是該展覽的首次海外出展。開幕式上我呼籲:「我們應該齊心協力創造一個慈愛的世界,一個讓天下的母親孩子都能歡樂地生活的世界!」


那天,河畔的長椅靜悄悄。來者不拒的長椅,總是心胸寬闊地張開雙臂,擁抱所有前來與它邂逅的人。

我彷彿聽見長椅在說:「請過來坐會兒嘛,好想傾聽您的娓娓訴說呀。」

我沈醉在加拿大的寧靜悠閒之中。我調好與長椅的焦距,喀嚓一聲地按下了快門。

池田大作著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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